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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42章 抹杀良心

第42章 抹杀良心 (第2/2页)

不久山道上走下一队人来,都是乡农打扮,手中各携长形兵刃。到得近处,才见这些长物并非兵刃,乃是竹杠。每两根竹杠之间系有绳网,可供人乘坐。
  
  风逸笑道:“丁春秋,你师哥还是对你好啊!”说着将他扔向了绳网。
  
  公冶乾、包不同、风波恶也无法行走,只好坐上了网子。
  
  那些青年汉子两个抬一个,健步如飞,向山上奔去。
  
  风逸揽着阿紫施展轻功,率先而行,玄难等人也随后跟上。
  
  阿紫恨恨道:“大哥,这几个人既然是慕容家的人,你怎么不杀了,也好出一口恶气啊。”
  
  风逸瞧她小脸稚嫩,说话时却一副狠戾之色,不觉叹道:“你小小年纪,怎能这么狠?江湖上关于我与慕容复的传言,绝不是他授意的,只是一些好事之人,人云亦云,以讹传讹所致。
  
  而我比这几人强的多,他们并非不知,实则心知肚明,只是为了尽好为人下属的本分以及兄弟情义,这才不得不为的大勇气,这种牺牲精神是值得肯定的,更是任何国家以及民族最不可或缺的。
  
  我与他们此时无冤无仇,又如何能够杀人?难道因为我比他们强吗?
  
  哪天遇上一个比你我之辈强的,不问青红皂白也将我们杀了,我们冤不冤?
  
  为什么江湖人的善恶,往往只在一念之间,就是人命至重,不能仗着自己比别人强大,就随意剥夺他人性命,否则一山还有一山高,迟早必遭报应!
  
  丁春秋便是例子,他在旁人眼里,高不可攀,可强中自有强中手,总有比他更强的,让他遭受恶报!
  
  这个人并不一定是我,也可以是别人。
  
  再说简单一点,你也曾独自行走江湖,那么是他们这种人多一些,你更安全,还是如星宿派这种人多一些,你更安全呢?
  
  我曾经被星宿派打劫,若非武功比他们强,两万两银子,这是什么数字,你明白吗?
  
  那是多少人倾家荡产都凑不起的数目!
  
  所谓善恶正邪,其实很简单,就是看个人所为之事,对这世上大多数人是否有益有害的比重而已!好处多就是好,就是善,坏处多,就是恶,就是坏!你明白吗?”
  
  他有心改变阿紫性子,这是用心良苦,谁知阿紫听了这话,忽地泪涌双目,颤声说道:“好啊,我明白了,你就是看不起星宿派的人?”
  
  风逸笑道:“你怎就这样胡搅蛮缠呢?况且你已经不是星宿派的人了。”忙忙给她拭泪。
  
  阿紫生来最受不得吃亏,风逸看不起星宿派的人,自然也就是看不起她了,闻言怒道:“我就是这样,别人不得罪我,我心情不好,就想收拾他,谁若得罪我,我就一定要报复不可,我管什么是非善恶!”
  
  风逸听了这话,哈哈大笑:“你呀,真是个小辣椒!”
  
  他口中揶揄,心里对阿紫最忌惮的一面又升了起来,他本见虚竹没来,看能否将无崖子的功力弄给阿紫,现在却需斟酌了。
  
  阿紫扁嘴说:“小辣椒总好过吃亏而不自知,像个傻里傻气的木瓜一般!”右手一抹眼泪,左手从风逸手里挣脱出来,自行奔跑上山。
  
  风逸看她不高兴,也没硬拉,但眉间不由透出一丝苦涩,女人哪!
  
  果然不是讲理的生物!
  
  要想扭转她的思想,恐怕还任重道远啊!
  
  忽一抬足,划过数丈,已在阿紫身后,形如一只青鸟,飘然溶入竹林之中。
  
  邓百川等人远远看到风逸此等轻功,心下佩服,风波恶突道:“话说丁老怪一身毒药,化功大法威震武林,怎就被人绑成了粽子呢,有谁知道详情啊?”
  
  他这么一问,玄难、函谷八友等人并不理会,几个星宿弟子却是兴高采烈,当即口说手比,将风逸收拾丁春秋的过程添油加醋的说了一遍。
  
  从他们口中听来,风逸的武功当世固然无人可比,而且自古以来的武学大师,什么达摩老祖等,也都大为不及,言语谄谀之烈,众人闻所未闻。
  
  更加可笑的是,丁春秋可是他们的师父啊,他们吹捧风逸,竟然毫不愧疚。
  
  包不同笑道:“众位老兄,风逸的武功的确是高,可以我看来,你们星宿派的功夫,才当真是前无古人,后无来者,假以时日,风逸又算什么?”
  
  几人闻言,自然大喜。
  
  一人问道:“依你之见,我派最厉害的功夫是哪一项?”
  
  包不同道:“岂止一项,至少也有三项。”几人更加高兴,齐问:“是哪三项?”
  
  包不同道:“第一项是马屁功。
  
  第二项是法螺功,这第三项功夫呢,便是厚颜功了。若非抹煞良心,厚颜无耻,又如何练得成马屁与法螺这两大奇功。”
  
  他这番话出口,还以为星宿派弟子必定人人大怒,对他拳足交加,不过这几句话骨鲠在喉,不吐不快。
  
  怎料几人听了这番话后,一个个默默点头。一人道:“老兄聪明得紧,对本派的奇功倒也知之贴切。这马屁功如不练精,只怕在本门之中,活不上一天半日。
  
  我们若不将本门的武功德行大加吹嘘,不但师父不看重,同门也排挤我们,没法立足,想要生存下去,那自然是要厚颜无耻了。”
  
  一人又道:“不过这马屁、法螺、厚颜三门神功,那也是很难修习的。寻常人于世俗之见沾染甚深,总觉得有些事是好的,有些事是坏的。
  
  但心中只要存了这种无聊的善恶之念、是非之分,要修习厚颜功便事倍功半,往往在要紧关头,功亏一篑。因此这三项神功的根基,乃是颠倒黑白、是非不分大法。”
  
  包不同本是出言讥刺,万万料想不到这些人安之若素,还说的头头是道,心中大奇,笑道:“贵派这颠倒黑白、是非不分大法深奥无比,小子心存仰慕,要请大仙再加开导。”
  
  那人听包不同称他为“大仙”,登时飘飘然起来,说道:“你不是本门中人,这些神功的秘奥,自不能向你传授。不过有些粗浅道理,跟你说说倒也不妨。
  
  最重要的秘诀,自然是将那个需要吹捧之人奉若神明,比如我师父他老人家便是放一个屁……”
  
  包不同抢着道:“当然也是香的。更须大声呼吸,衷心赞颂……”
  
  那人一本正经道:“你这话大处甚是,小处略有缺陷,不是‘大声呼吸’,而是‘大声吸,小声呼’。”
  
  包不同道:“对对,大仙指点得是,若是大声呼气,不免似嫌师父之屁……这个并不太香。”
  
  那人点头道:“不错,你天资很好,倘若投入本门,该有相当造诣,只可惜误入歧途,进了旁门左道的门下。本门功夫虽变化万状,但基本功诀也不繁复,只须牢记‘抹杀良心’四字,大致上也差不多了。”
  
  另一人道:“这‘颠倒黑白、是非不分’这八字诀,外人固然行之维艰,但任何人只要入了我门,自然而然成了天经地义,一点也不难了。”
  
  包不同连连点头,说道:“闻君一席话,胜读十年书。在下对贵派心向往之,恨不得投入贵派门下,不知大仙能加引荐么?”
  
  那人当即端起了架子,微微一笑,显得高深莫测道:“你想投入本门,那谈何容易?这许许多多艰难困苦的考验,谅你这等资质,也没法经受得起。”
  
  另一名弟子道:“姓包的,你若真有投靠本门之心,星宿老怪是没指望了。现在去求风大侠身边的阿紫姑娘,她有风大侠撑腰,自然是我星宿派掌门。
  
  阿紫女侠小孩心性,最爱玩闹,可现在本派人员锐减,他日必然广收徒众,以震声威,我们有古往今来天下武功第一的风大圣人做靠山,这江湖还不横趟?我瞧你根骨倒也不差,日后或许还能有点儿造就。”
  
  包不同一本正经地道:“多谢,多谢!大仙大恩大德,包某没齿难忘。”
  
  邓百川、公冶乾等听包不同逗引星宿派弟子,不禁又好气,又好笑,心想:“世上竟有如此卑鄙无耻之人,不但以吹牛拍马为荣,更是将师父的安危,毫不放在心上,还在吹嘘打败整治师父的仇人,师徒之义何在?当真罕见罕闻。”
  
  但一想也是,他们所谓的三项神功之根基,便是颠倒黑白、是非不分,这样倒也无可厚非,这不就是上梁不正下梁歪吗?
  
  风逸与阿紫进了山间一处山谷,谷中都是松树,山风过去,松声若涛,在林间行了里许,来到三间木屋之前。只见屋前的一株大树之下,坐着一个矮瘦的干瘪老头儿,
  
  突听李傀儡喉间“咕”的一声,似要说话,却又强行忍住。
  
  风逸知道此人必然是“聪辩先生”苏星河了。
  
  就听函谷八友拜倒在地,康广陵道:“你老人家清健胜昔,咱们八人欢喜无限。”
  
  函谷八友为苏星河逐出师门后,不敢再以师徒相称。
  
  范百龄道:“少林派玄难玄痛两位大师瞧你老人家来啦。”
  
  忽见老头站起身来,曼声说:“玄难玄痛两位大师佛驾远来,苏星河失之迎接,罪甚,罪甚。”
  
  玄难玄痛合十道:“我等不请自来,还望宽宥。”
  
  苏星河眼光向众人一瞥,又看了一眼丁春秋,又转头看向风逸,两眼微微一眯,说道:“这位想必就是风大侠了。”
  
  风逸见他年纪虽老,一双老眼光芒十分锐利,内功不凡,说道:“不敢!”
  
  苏星河道:“听闻风公子武功绝伦,可有兴趣与老朽手谈一局?”
  
  不待风逸答话,阿紫已经上前,只见一块大青石刀斧刻划,留下了笔直痕迹,纵横一十九道,正是一方棋盘。棋盘东西两方,搁了若干浑圆的石子,上凸下平,黑白分明,晶莹发光。
  
  阿紫眼珠溜溜一转,歪头瞧着苏星河,奇道:“老头儿,你请人来,真就为了下棋吗?”
  
  苏星河听了这句老头,不禁瞧她一眼,目光又瞟向风逸,见他负手而立,悠然观棋,似乎并未听见。
  
  函谷八友却大为惊怒,范百龄喝道:“你这妮子,你见了这位老人家,怎么不得叫一声师伯吗?”
  
  丁春秋冷笑道:“范百龄,师伯二字从何说起啊?”
  
  范百龄这才醒悟,想到阿紫不是丁春秋徒弟了。
  
  丁春秋道:“苏星河,那老贼布下什么机关……”
  
  苏星河斜眼向他一睨,说道:“你称师父做什么?”
  
  丁春秋道:“他是老贼,我便叫他老贼!”
  
  苏星河道:“聋哑老人今日不聋不哑了,你想必知道何意?”
  
  丁春秋看向风逸道:“阁下能将我放开了吧?”
  
  风逸一直冷眼旁观,心想这苏星河今日总该将丁春秋弄死吧?
  
  挥袖一拂,一般罡风从袍袖荡出,所过之处,野草皆随风偃伏,丁春秋蓦觉一股阴寒之劲钻入体内,穴道当即畅通,可随之而来的却是寒冷刺骨,气道:“风逸,你真是卑鄙!”
  
  风逸微微一笑道:“不是卑鄙,是你让我解穴,这种境况,我也无能为力。”
  
  丁春秋霎时间头晕目眩,几乎儿昏厥过去。风逸这是生怕自己不死,千方百计将自己折磨到如此境地,现在的他怎么能敌苏星河。
  
  苏星河瞥了阿紫一眼,目光如刀,掠过阿紫脸上,说道:“你要下这棋吗?”
  
  阿紫如堕冰窟,好奇心当即消失的无影无踪,扭头望向风逸,说道:“你来,我不成!”
  
  就见风逸一掌劈下,将绑住丁春秋的牛筋劈断,走到了一边,盘膝坐下,对阿紫招手说:“你过来,这棋号称珍珑,我们先看别人下!”
  
  苏星河眉头一皱,目中闪过一丝讶色。
  
  (本章完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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