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0章 辞官 (第1/2页)
风逸拉着黄婉儿出了樊楼,时而飞屋越脊,时而在巷道中穿行,不时回头观望,来到一条巷道尽头,黄婉儿按捺不住,擦一把呛出的满眼泪,狠狠道:“你是不是与契丹人一伙的?”
风逸淡淡道:“回去见了你爹再说。”
黄婉儿也不知道见他爹做什么,又道:“那老头是不是很厉害?”
风逸面露讶色,瞥了一眼黄婉儿。见她泪光盈然,眉目间满是一种似是顽皮,又似是讥讽的笑意,却显得娇巧可人。
风逸但觉心头突兀地一跳,泛起一种异样的情绪来,连忙转过头去,说道:“你怎么知道?”眼前犹浮现着这张巧笑嫣然的面庞。
黄婉儿低声道:“伱拿我当傻子吗?”
风逸怪道:“哪有啊?”
黄婉儿白了他一眼,这才说道:“那老头离那个臭屁蛋的桌子足有两三丈远,那两女子低声说话,我什么都没听到,竟然被他给听去了,此为一奇!
况且你说只有一两人能伤的了自己,你给那骄傲公子赔礼道歉……”说到这里,顿了顿道:“呸,什么骄傲,就是个臭屁公子。
他咄咄逼人,连我都忍不住了,你还能忍住,却向那老头看了一眼,还不是怕那老头和他是一伙的,你护不住我。
你现在拉着我好像腾云驾雾一般,偏偏窜高伏低,回头观看,明显怕被人跟踪。从这三点来看,无不说明那老头厉害。”
风逸听了心下暗赞:“这女子随他爹,聪明过人。”笑了笑道:“你有这样的观察力与认知,我就放心多了。”
黄婉儿心下一凛道:“放心什么?”
风逸什么都没说,只是揽着她的纤弱身子,在黄家周围绕了一圈,这才进了黄府。
黄家老仆迎了上来,他虽为仆人,却看着黄婉儿长大,不禁哼了一声:“一个女儿家深更半夜跟男子外出,老爷知道,非得罚你!”
黄婉儿吐了吐舌头:“我去找我爹!”当先跑去。
老仆对风逸哼了一声,仿佛说他拐带幼女。
风逸微微一笑。
几人到了书房外面,室内灯火如故,进屋之后,黄婉儿挑帘进来,说道:“爹,风大哥来了。”
但见房内案卷堆积,黄裳正在伏案奋笔,哦了一声,搁笔起身,拍手笑道:“小友来的正好,老夫又有了些收获。”
风逸道:“黄先生,待会说,我现在有要事相告。”
黄裳命老仆看茶,请他入座。
风逸想了想,道:“二位稍待,婉儿,你对你爹说说刚才的事。”黄婉儿哦了一声。
风逸又出了屋子,飞身而上,伏低身子,目光四射,过了半晌,没发现周围屋顶上有动静,才下了屋子。
他是生怕黄家被人盯上。
黄裳见他进来,笑道:“不就是几句口角吗?何至于如此谨慎?”
他已经听女儿说了樊楼发生的事,并不放在心上。
风逸苦笑道:“先生没接触过江湖人物,不了解他们的秉性。这其中固然有慷慨豪迈的英雄好汉,但气量狭窄的可也着实不少。
别说口角之争,就是你在聚会之时,一不小心向谁少点了一下头,没笑上一笑,说不定无意中便得罪了人,惹上无穷后患,甚至酿成杀身之祸。
而且江湖人报仇泄恨,多数都是斩草除根,鸡犬不留,这种残忍的行为方式,就是一些所谓的英雄豪杰,也不能免。”
他想到黄裳因为杀了明教高手,这些人的亲朋好友为了报仇,杀了他一家老小,所以正色而道。
黄裳听了,只觉胸中沉闷,仿佛要窒息一般。
黄婉儿似乎害怕,两腿更是不住发抖。
黄裳见状大生怜意,忙道:“风逸,你别吓着她。”转念一想,恍然有悟。
对风逸道:“我知道了,所以你怕因为你,他们跟踪到我的府邸,伤害我们。”
黄婉儿颤声说道:“你怕他们会来杀我们……全家,所以才给那公子服输低头?”
风逸道:“也不全是。
当日我自己趟了浑水,陷入奸人彀中,只好对慕容复口出不屑以自证。这背后说人,终究是我不对,换了是我,也得讨个说法,给他赔礼也是应该的!
但这小子心高气高,又心胸狭窄,所以不受,非要与我动手。可在樊楼动手,不提他们,单只樊楼的主人,势力通天,闹将起来,我们这些江湖人,都能一走了之,可你们必会得受到责难。
最主要一点,翻译经文,才是我的重中之重,因此只好临走之时露一手武功,希望能将他们震住,让他们也不敢轻易来招惹我!
大家各有所忌,方能有平和,只是事事又岂能尽如人意,只好得多做准备!”
黄婉儿听了这话,猛然醒悟,风逸竟然在瞬息之间,便将一切考虑进去,有了权衡,如此精明睿智,她从所未见。
黄裳心中电光一闪,脱口道:“是了,慕容复,莫非他是昔日燕国后裔?”
风逸点头道:“不错!”
黄婉儿说道:“王孙公子虽然没落,但底蕴尚在,的确不可小觑。”她家学渊源,对于朝代历史比江湖草莽更为清楚。
风逸淡淡道:“这慕容复除了狠毒,倒也没什么,只是他老子非同小可!”
黄婉儿脱口道:“我知道了,那老头是他爹,所以才讥讽女子夸他。!”
风逸见她果然继承了她爹的聪慧,能想到这一层,颔首说道:“我就是有所怀疑。若真如此,那老儿心机深沉,武功高强,又网罗了不少手下,出手若不能致其死命,那就后患无穷了,家破人亡就是眼前之事!”
黄裳惊道:“此人如此狠毒厉害?”
风逸叹道:“黄先生,你听过萧远山这个名字吗?”
“萧远山?”黄裳怪道:“你说的是昔日辽国属珊大帐亲军总教头?”
风逸奇道:“你认得他?”
黄裳摇了摇头:“我不认得,却听说过。
本朝开国以来,辽国便是大敌,可是西边又有西夏,所以辽兵不南下,本朝就不会起刀兵。
这萧远山昔日累向萧太后及辽帝进言,以宋辽固盟为务,消解了不少次宋辽大战的祸殃,初时本朝并不知晓,后来消息慢慢南传,朝中大臣才知他之作为,着实是个造福万民的大圣人,人人都想辽国虎狼之国还有这样的人。
但此人突然横死,辽国说是本朝所为,边境又发战乱,说起来都是三十年的事了。”
风逸道:“此人之所以遭遇不幸,就是被慕容博所害,而他留下了一个遗孤,便是丐帮的前任帮主乔峰!”
黄婉儿恍然道:“所以你才帮乔峰杀人?”
风逸笑道:“帮他不假,可没杀人!”
黄婉儿眉透喜色,呵地一笑,忽又发愁:“那慕容复为什么说你们是魔头,乔峰杀了师父父母,你与他还杀了人家一庄几十口呢?”
黄裳听了这话,似乎也被吓住,寂然无声。
“这就是江湖仇杀的残忍,对付不了你,就对与你有关联的人下手!”
风逸冷笑道:“而所谓杀父母杀师父不是乔峰干的,凶手是一个被仇恨蒙蔽,不知好歹的人。正是乔峰的生身之父萧远山!”
黄裳又吃了一惊,
黄婉儿身子更是一抖,颤声道:“他不是都死了三十年了吗?难道……是鬼魂杀人?”
黄裳缓缓道:“莫非萧远山没死?”
风逸点头道:“是的,只是满脑子都是怎么拉着儿子与他一起怎么复仇,所以做下了血案!”
两人不料会是这样,黄婉儿呆了呆,叹道:“如此说来,这乔峰也是个可怜人,可他偏偏是契丹人!”
风逸也是叹了口气,说道:“这就叫好雨洒在荒地里,好肉都被狗吃了。”
黄裳略一默然,涩声道:“萧远山身份如此敏感,慕容博一心害他,此人恐怕目的非纯!”
他略略一顿,眉间流露出一丝愁意:“若是不出所料,此人当是为了造反!”
黄婉儿吃惊道:“造反?”吓得脸色发白,这可是抄家灭九族的大罪!
风逸心生佩服,道:“黄老先生真知灼见,一语中地,慕容家就是为了复国。”
黄裳叹道:“燕国都覆灭几百年了,他们还念念不忘!刀兵一起不知会有多少百姓遭受兵灾!”
风逸也叹道:“所以这事太过复杂,迟早得有个了断,今日无意与他们遇上,我就怕这份恩怨将你们牵扯进来。”
黄裳道:“所谓冤有头,债有主,你既然在人前给了他面子,又偷偷给他露了一手武功,他想必能揭过吧?又何谈恩怨!”
风逸道:“能不能揭过,我们不能确定对方的做法,但失败的风险我们冒不起。
说实话,纵然我将这父子两杀了,人家的死忠与手下也有很多,找我报仇,他们做不到。
但对我的亲朋好友下手,让我伤心难过,却是一点不难,你们无拳无武,在他们面前就是待宰羔羊!
再说日后难免遇上慕容父子,我不能一直低头,必然要将其杀了。但慕容博与萧远山一样,隐藏于暗处,未必就时常在一起,跑一个,对付不了我,对付你们却是轻而易举啊!”
听了这话,父女两都盯着风逸,沉默了。
黄裳盯他一阵,点头笑道:“好,好,好。”
黄婉儿道:“好在哪里?”
黄裳直视风逸,说道:“我对道学颇有研究,近日又得你传授易筋锻骨之术,再与你给我的这本易筋经一对比,大有心得。
以我观之,这修习内功首重心性。
你身怀绝技,但为了我黄家,却能不顾他人讥讽,见其仁。
乔峰身为契丹人,你却能不顾旁人眼光,大方承认与其有交,这是义。
如今又能够坦诚相告,必杀慕容父子,足见不是遮掩之辈,更见其勇。
而且目光长远,不为一时之气,当机立断,如此取舍有度,自见其智。
老子有云,天之道,损有余而补不足,是故虚胜实。那位慕容公子表面占了威风,实际上,他这种骄傲之人,永远都会记住今天,
以他的心性,想要在内功上有所进步,恐怕难了。
只此几点,便能够解释你风大哥为何年纪轻轻,武功能练得这么好了,你说好在哪里?”
黄婉儿大喜道:“爹,你也说风大哥仁义无双,智勇双全,你可不要忘了!”
黄裳笑道:“难不成人家不好,你还要上赶着给人家做媳妇儿?”
黄婉儿红透耳根,怒道:“你…你别胡说,谁…谁给他做媳妇儿了?”一跺脚,一阵风的跑出了屋子。黄裳捋须大笑,风逸也颇为尴尬,他不知道这老头突然来这么一句,用意何在。
黄裳看着黄婉儿笑着,待她一走,笑容却渐渐变冷,又打量风逸时许,两眼一眯,缓缓道:“老夫既然知晓慕容家阴谋,自当上奏朝廷,诛杀此贼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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