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9章 我笑你爹 (第2/2页)
他在樊楼附近看见风逸与黄婉儿,本来还想着将风逸收为己用,这一下彻底熄了念头。
老头是个武学的大行家,眼见风逸一拂之力将银子打了进去,这份刚力足以开碑裂石,然而做到这一点,倒不单纯是倚仗刚力。
因为袖子得多宽多大,银锭才多小?
银子周围却没有任何裂痕,显然周围桌面将这股沉猛之力卸了十之八九。
这一股阴柔功力,也是武林罕有,二者相合,那就是震世骇俗的手段。
这手神功之难,浩瀚武林也是凤毛麟角,风逸又如此年轻,怎会给旁人卖命?
众人心思各异间,就听阿碧道:“表小姐,你能看出这是用的什么功夫吗?”
王语嫣思索一下,说道:“我虽不知他用的什么内功,但他在拂袖的一刹那,立刻化柔为刚,让轻若云霞的袖子变得沉猛之极,将银锭硬压了进去。
然而却没有损坏一丁点桌面,如此刚柔并济的演绎,又暗合五行六合变化,单是这路掌法就已经很厉害了。”
风逸此时已经不在,否则非得给王语嫣点个赞。这路武功乃是黄药师所擅的一路五行掌法,掌力之中暗合五行。
他今日不想与慕容复翻脸,但也得让其明白,我非怕你,好自为之。
王语嫣看见表哥面色难看,柔声道:“表哥,听人说风逸年纪比乔峰还大,这也没什么了不起,我们先回姑苏吧!”
说着又是一声叹息,暗忖天下之大,果然能人辈出。
段誉虽然不会武功,可那消人内力的“六阳融雪功”,她听都没听过,“六脉神剑”更是威力绝伦。(段誉实际上用的北冥神功,却被王语嫣以为化功大法,很是不屑,他为了讨美人开心,杜撰此名,王语嫣对于书呆子的话深信不疑。)
乔峰武功之高,更是她从所未见。
如今风逸这一手,恐怕乔峰亲临,怕也不过如此。
王语嫣虽然少经世事,当下也明白风逸是在顾全表哥的颜面,显然不想与他起冲突,所以劝他不要在意。
然而慕容复素性高傲,不将天下人放在眼里,胸中塞满了闷气,心里却想着风逸是在给自己示威,这是没将自己放在眼里,又想道:“舅妈看不起我,表妹也看不起我,我一出江湖,什么光彩都给别人占尽了,我何时才能出头?”脸上却是笑了笑,挥手道:“阿碧,你与语嫣去歇息,我出去一趟!”
说着也不理会二人,快步出了楼层。
慕容复胸中闷气难消,一口气跑出十几里,到了一座树林之中,忍不住一掌击在了径尺粗的松树上面。
咔嚓一声,这树被他击断。
慕容复双掌连挥,将这些树都幻想成了乔峰、风逸,发泄闷气。
“咔嚓……”
很快就打断了四五根树,突听一声冷笑,慕容复吃了一惊,喝道:“是谁?”
声犹未了,只见树后转出一人,正是那个在酒楼的灰衣怪客。
慕容复不由得心中起了一股寒意:“这人到了身后,我都不知道,要是暗算,我慕容复岂有生路?”但他却是旗枪不倒,冷冷道:“你又笑什么?”
灰衣人一脸木然,毫无表情道:“笑你比不过人家,就只知道发脾气。唉,你沉迷女色与虚名,如此不知上进,唉,慕容世家有你这样的小子,当真是可笑呀!”
以慕容复的聪明,自应知道此人决非寻常之辈,但此时他正在气头上,听他如此讥讽自己,那可谓火上加油,不由大怒道:“那就让我这不知上进的小子,见识见识阁下是怎么上进的!”
双掌一错,欺身攻上,一掌击他面门。
怎料灰衣人手指一颤,指向来掌,慕容复见他手指颤动,变幻无方,自己手上“劳宫”、“养老”、“内关”、“外关”等穴道都在笼罩之下。
不论自己如何变招,都难免手掌穴道被点,可慕容复也非凡俗之辈,当即右掌撤回,左掌顺势拍出。
那人右掌略出,在他手腕轻轻一按,借势跃开丈许,侧目斜睨道:“我们就不要过招了。”言下之意,你不是我的对手。
慕容复“哼”了一声,道:“你既然不敢和我比划,就少在我面前大言不惭!”
灰衣人却不以为忤,说道:“我不和你过招,是给你面子,你若坚持要比,那也可以。”
慕容复哼道:“怎么比,由你划出道来,我慕容复都接着!”
灰衣人道:“但我得有言在先,你若输了,得磕头拜我为师。”
慕容复乃是意气用事的年轻人,也不去思量其他,只道:“你若是输了呢?”
灰衣人道:“哪怕你的年纪只能给我当儿子,我也磕头拜你为师。”
慕容复喝道:“好,出手吧!”
灰衣人嘿嘿一笑:“瞧仔细了!”伸出食指,凌虚点了两下,就听“喀喇喇”两响,一颗松树上的两根树枝,落了下来。
那两根树枝距离他足有丈许,却被他指风震落,其他树枝完好无损,如此神功直让慕容复看的目瞪口呆,说不出话来,心道:“难怪他不与我过招,这种精微奥妙的无形指力,我如何能敌?
只听那灰衣人朗声说道:“你服不服?”
慕容复心想:“这人武功如此高明,我拜他为师,倒也不亏,但我怎能当真拜他为师?”说道:“阁下的武功的确远胜在下,我心服口服!”
灰衣人呵呵一笑,道:“你有所顾虑,犹疑不决,是丢不下你慕容世家的名声,对吗?”
慕容复被他说中心事,点头道:“不错,我慕容复技不如人,是我将家传武功练得不到家。”
“话也不错!”灰衣人呵呵一笑道:“可我这一手名叫‘参合指’,也是你慕容家的武功,你拜我为师,不亏!”
慕容复面色涨红,叫道:“阁下如此神功,怎能信口开河,家父将慕容家武功对我倾囊相授,我怎不知还有这门‘参合指’?”
慕容博去世已近十年,然而慕容博离世之前,早就将慕容家的武功誊写成册尽数传给慕容复,父子俩一直在地窖练功,毫无保留,你可以说他功夫没练到家,但说他不懂这门武功,那既是对他的侮辱,也是对父亲的不敬。
灰衣人见他表情如此严肃,不禁一呆道:“好了,我想说,你拜我为师,我不会说出去,你也不许说出去。若有外人,你我只能当作是不相识的人。
如此,你还愿不愿意拜我为师?”
慕容复听了这话,心中去了后顾之忧,只要他不说,我也不说,对于慕容威名,丝毫无损,心里十分愿意,但仍然问道:“阁下如此神功,何以非要收我为徒?”
灰衣人听了,仰天哈哈大笑起来。
慕容复道:“前辈又笑什么?”
灰衣人笑声一敛,道:“我是笑你大燕国慕容皝、慕容恪、慕容垂、慕容德是何等英雄,如今却是物是人非,子弟心窄气狭,不成大器,更笑你爹误了你!”
若在平日,慕容复听了这番说话,势必暴怒如雷,与他拼命。
但他见此人身负绝世武功,而且能说出慕容皝、慕容恪、慕容垂、慕容德的名字,必然是与慕容家大有渊源,如何还敢动怒?畏惧之心一生,敬仰之情也是油然而生,当即恭恭敬敬地拜伏在地,说道:“还请老前辈详加指点,以开慕容复茅塞。”
灰衣人坦然受他跪拜,说道:“你本是天赋聪明,何以在武功一道上却不能成材呢?
这都是因为你爹爹当时武功未成,见识有限的缘故,可叹你却自轻自贱,以为自己不如人,你们父子俩可不可笑?”
慕容复听了这话,霎时间感觉浑身轻飘飘的,因为这话表面是在骂,其实是在暗里赞他,当下大喜说道:“那弟子得遇名师,不出三年五载,一定可以胜得过乔峰与风逸了?”
灰衣人冷哼道:“这就是你的目标吗?武功天下第一又如何?你先祖慕容龙城武功之高,无敌于天下,不也是被赵家坐了天下?
乔峰、风逸武功再高,一个是身败名裂的契丹胡虏,一个是心有顾虑,看不透美色的年轻人,他们岂能是你的目标?
乔峰在中原必然人人喊打,无处容身!
那风逸若非带着那女娃,又吃不准我的底细,一举手就杀了云中鹤的狠人,会给你赔礼道歉?如此无知无识,还谈得上甚么开国建基?”
这话一出,慕容复当即汗流浃背,他明白了风逸为何不跟自己动手,更加清楚了这个灰衣人对慕容家了若指掌,否则怎能用开国建基相劝自己?跪着说道:“慕容复知错了,请师父教罚!”恭恭敬敬磕了三个响头。
灰衣人听他叫自己师父,哈哈大笑,把他扶了起来,说道:“你姑苏慕容氏的家传武功神奇精奥,举世无匹。
但所谓弟子求名师,名师也求佳徒。
老夫今日找得衣钵传人,当真不胜之喜,我就先传你这门参合指。”
慕容复心想:“怪不得他要千方百计收我为徒,原来是因为只有我才配做他的弟子。”霎时间,高兴的无法形容,想要手舞足蹈。
因为慕容复自父亲死后,尊父亲指示,多年来在地窖夜夜练功,参合庄上众人只知公子练功极勤,常至深夜,小小年纪已修成江湖大半门派的绝技,武功之高,天下罕逢敌手。
然而王夫人常嘲讽慕容复所练皆是微末之技,什么“以彼之道还施彼身”,那是没遇上高手,简直丢尽了慕容氏的脸面,
如今却有一个长辈如此夸自己,怎能不心怒放?
慕容复站了起来,问道:“弟子还未曾请教师尊高姓大名?”
灰衣人笑道:“我的名字已多年不用了,认得我的都叫我做燕龙渊!”
慕容复不禁一呆,心想:“燕龙渊,燕国潜龙在渊的意思吗?”
就听灰衣人道:“你在无人之时,叫我一声师父,有人之时,佯作并不相识,名字倒也不重要了。”
慕容复应了一个“是”字,心道:“师父的脾气倒是怪得可以。好在他的言行举止与名字,必然与我慕容家大有渊源,倒也无需在意!”
灰衣人说道:“我授你神功,乃是复国之辅,我到京城就是查看朝廷动向,那赵煦小儿的祖母高氏,风烛残年,没有多长时间可活了。
到时新党旧党必有一争,朝政必有一乱,你要早做准备!
但你出门在外,还带着丫头,这是成大事者的做派吗?莫非也是你父亲教你的?”
慕容复心思玲珑,心知他说的王语嫣与阿碧,定了定神,遂将王语嫣与阿碧乃是被王夫人所迫,这才出来找寻自己,又道:“听阿碧说,有个吐蕃和尚鸠摩智与先父有交,去燕子坞,带着一个人,说是六脉神剑的活剑谱,要去还施水阁看书。”
燕龙渊沉默半晌,叹道:“我知道王家那丫头对你一往情深,也知道鸠摩智。
只是一个人的精力有限,你在这上面多心思,未免于事不利。”
慕容复道:“待我与属下汇合,会将她们送回姑苏的。”
燕龙渊点了点头。
(本章完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