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6章执念寻仇怎不癫 (第2/2页)
萧远山两眼一黑,口鼻窜血,血水中白生生的,牙齿也掉了几颗。
但他也是高手,身子一落地,大喝一声,两记“燃木刀法”,劈向风逸。
风逸身子一晃,有如一阵疾风,已经消失在了萧远山眼前。
萧远山此刻头昏脑胀,两眼都是星星,哪里知晓,风逸已经到了他的身边,拳如毒蜂吐刺,正中他左肋,叫道:“这一拳是替玄苦打的!”
萧远山好似断线风筝,在空中画出一道黑影,撞向了山壁,忽见一道灰影破空掠至,将萧远山轻轻接住,落地时,只见来人高大魁伟,目光凛凛,正是乔峰。
风逸早知道乔峰到了,所以那番话就是说给他听的。
萧远山被人揍的丑态,被儿子看到,却是又羞又怒,深吸一口气,浓眉陡挑,叫道:“峰儿,你别管,技不如人,有死而已,我只后悔今日大耗内力,至有此败!”
乔峰见父亲满脸是血,心中也是五味杂陈。
因为他不方便做的事,风逸替自己做了,然而这也是生身父亲,被风逸打成这样,也是眼鼻一酸,右手伸出,搭在父亲背后。萧远山只觉一股浑厚内力传入体内,心中稍定。乔峰说道:“风兄神功盖世,萧某佩服。”
风逸听他自承姓萧,心下了然,知道他是让自己收手,笑笑道:“武功盖世?说说就算了。”掉头眺望北方,长长叹了口气。
萧选山与萧峰对视一眼,萧峰忍不住问:“莫非少林寺还有一个你不能及的高手?”
两人均知那是少室山方向,萧远山顿时心下大惊。
风逸笑了笑,转身就走。
萧远山道:“小子,今日萧某败的不服,少林寺召开英雄大会之日,还请到场一会!”
风逸回头看了他一眼:“萧远山,你不要不服,你今天纵然不与乔峰交手,也不是我的对手。”
萧远山冷笑道:“今日是你赢了,随你怎么说,萧某今日不死,他日自当雪耻!”
风逸哈哈一笑:“那就侯教了。”
一步迈出,就是丈余,却听萧峰叫道:“风兄,且留尊步!”
风逸身子一顿:“怎么?萧兄想要为父亲报仇?”
萧峰道:“岂敢?在下感激还来不及呢!”
萧远山右颊已成青紫,双眼死死盯着儿子,咬着牙,一字字道:“你说什么?”
乔峰只觉一股热血涌上头顶,双目大张,一瞬不瞬,与他对视,扬声道:“义父义母对孩儿有养育之恩,玄苦师父传授孩儿武功,十年寒暑不断,他们不该死,更不该由你杀!
只是你是父,我是子,父亲怎样对待儿子,也是天经地义。我无法报仇,但有人代我打你三掌,孩儿却也感激不尽!”
萧远山听的呆了一呆,蓦地吐一口长气,叹道:“好,好,好,不愧是我萧远山的好儿子!”
萧峰见父亲一脸狼狈,倦色流露,转过身来,风逸气度仍是从容,说道:“风兄,你适才说我父亲身子有病,恐怕指的并非神志吧?”
萧远山也是悚然一惊,他本以为风逸适才说他有病,是指他的行为,但听儿子一说,心中更惊,毕竟他的病不该有人知晓才对。
却听风逸击掌三下,哈哈笑道:“萧兄果然是明白人。你爹那是病的不轻,否则怎么能杀了你义父义母与师父,陷害你呢?”
萧远山双眉一轩,冷笑道:“危言耸听!”
风逸悠悠道:“萧远山,你一身武学,举世难逢敌手,如能勤修苦练,凭你的聪明才智,不难成为一代宗师。可笑你却去修炼什么少林武功。”
萧远山道:“修炼少林武功怎么了?难道武功也有汉胡之别,你可别忘了,达摩老儿也是胡人。”
风逸轻笑一声道:“你本是襟怀舒朗的豪杰之士,然而变故让你变得满是仇恨,性子拘执。
而武学之类,分为佛、道、儒、魔四道,但其实都是为了点化世人,所作所为异曲同工,其中所不同者,佛为‘渡’,道谓之为‘引’,儒叫“悟”,魔称‘媒’,这四者明目不同,意义却是相同。
终究就是一句话:顺接天机,机缘巧合,符节若合。
道家追求的是无滞无碍而至无区别境界,佛门讲究无著无着而至一切空无,而儒门讲究开悟,也就是一种大梦若醒之觉悟,也就是反观内心,从而体悟到万物一体之境界。
魔道讲究放纵七情六欲,然而放纵不是目的,为的能放能收,所谓知六欲能平七情,从而达到心魔在身,而无所乘之境界。
故而有人佛道儒魔四道武学混练一身,也丝毫大碍。因为这是武功到了最高境界,殊途同归的道理。
可笑你并不知晓,这其中道理之本质,所修内功又并非最上乘武学,更没有达到最高境界,便去偷学少林武功。
脑子里想着怎么灭杀他们,仇恨时时不忘,却一直再等自己所谓的合适时机,
所想所思早就影响了你的神志,日积月累之下,心中郁结难舒,内功之修为更无法负担你所修武功,导致身体固然有疾,不出数年,你也最终必至癫狂,走火入魔而死!”
萧远山起初还没当一回事,但随后变得眼神恍惚,脸色苍白,不禁仰头看向明月,清光冷冷地射在自己脸上,微风一吹,只觉背上凉飕飕地,原来他已经汗透重衣。
萧峰看了父亲一眼,见他好似宝剑沉渊,锐气丧尽,风逸所言显然不假,当即抱拳躬身道:“风兄所言大有精义,还请为家父指点迷津!”
风逸所学皆是武学中的至高绝学,又在神雕世界与几位武学大宗师多次讨论武学,更兼心地轩朗,光风霁月,对武学至理之了解,普天下难出其右,说道:“一切神功,全由心念。你父亲有此遭遇,乃是他之想法,与其本心相悖,乱心之下习功练气,又反受心之所害,这是杀敌一千,自损一半的道理。
所以要救他说难也难,说简单也简单,靠的是自己!”
萧峰若有所思,萧远山转头深深看了一眼风逸,冷哼道:“你的意思是让我放弃报仇,做个扫地恐伤蝼蚁命的大善人?”
风逸听出他的嘲讽,摇了摇头道:“你还真是知见障。须知佛门也有金刚伏魔,怎么就是放弃报仇?”
萧家父子皆是一愣。
风逸道:“再深的仇恨,却不能执着。
你明明在习武练功,天天想着怎样报仇,以泄心头之恨,纵有上乘武功,也变了下乘。
因为武学讲究心与意合,意与神合,修炼的武功必然会影响心神!
真正的高手,讲究的就是洒脱二字。
简单的说,就是仇人遇上了,顺手就报,若是遇不上也不去想,也能放弃!
就跟萧峰不知道仇人,可以放弃报仇,遇上了仇人,他就得弄死你!
这是拿得起放得下的大丈夫气概,却不是他薄情寡义!”
萧远山身躯一震,眼里透出灼灼亮光,口唇颤动,欲言又止,不得不承认,风逸年纪虽轻,却已经有了一代宗师的气派,言即是道。
风逸却已不再理他,向萧峰笑道:“萧兄,今日事已至此,我也不再打迷糊眼了。
那带头大哥就是阿朱猜到的少林寺方丈玄慈大师,曾经为他假传消息的则是他的至交好友慕容博,这事我也不会到处宣扬。告辞了!”
“慕容博?”萧远山一惊:“他为什……”
风逸蓦地转身,足不点地般,消失在了萧氏父子眼中。
月光反映在萧家父子的脸上,一个欢畅之极,似是对一切充满了信心。
可月光也在萧峰紧锁的眉头之间,洒下了一点阴影。
慕容博!
他是收养阿朱的长者啊!
慕容博死了,难道去找慕容复?
可未来会是怎样?
难道,这便是复仇的的代价吗?
……
在风逸看来,所谓的天龙高手,除了扫地僧,没有一个在境界上,能够高过射雕中的中原五绝。
纵然以恶毒著称的欧阳锋,被王重阳一指破了苦修多年的蛤蟆功,后来明知自己是被吓跑了,王重阳当晚就死了,也没说去全真教报仇。
毕竟全真七子一般不在一起汇聚,分处各地传道,欧阳锋要天天想着报仇,随便就能将全真教扬了。
典型的遇不上,你随便。
但遇上了,下手却不容情,没有那么多弯弯绕。
这种挥洒自如的洒脱,尽显一代宗师风范。
洪七公也是一样,曾经被欧阳锋害得武功尽失,性命都差点不保,也没琢磨着怎么报复回来
就是风逸这个年轻人,曾经独闯蒙古大营,被金轮国师一金轮击在后背,险些丢了性命。怎么报复回来这个念头,在心中只是一闪而过,养好伤后,也并未刻意去找寻对方,琢磨怎么对付他。
然而萧远山也好,慕容博也罢,还有那所谓逍遥三老,各个都耽于恩怨情仇。守着武学宝山,没有一个真正将所学练到了家,发挥到淋漓尽致的本事,也就只能欺负慕容复以下的角色。
唯独乔峰是个真正的武学天才,以他经历磨难,而志不改的磐石心性,生命若是能够成长到四五十岁的巅峰时期,成就必然不可限量,故而风逸有意指点于他。
至于直接说出慕容博的名字,也是风逸为阿朱这个苦命女主做的一点好事了。
因为她既然猜到了,不管乔峰在客栈是否听到,作为她来讲,究竟主动说不说?
说了,对不起养育自己长大的慕容家。
不说,又对不起心爱的乔大哥。
风逸总是这么善解人意,今日与萧远山一战,感觉他们的武功也就那么回事,也少了忌惮。
那么,也就做点好事吧。
当然,在某些人眼里,也就是坏人了。
对此,风逸并不在意!
(本章完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