739 孤勇者 (第1/2页)
天下熙攘,皆为利往。
休戚相关的利益共同,的确是最牢固的一种绑定形式。
甚至很多时候要超过血亲关系。
这一点毋庸置疑。
为了家产反目成仇的例子,不胜枚举。
当然。
利益共同体的关系虽然牢固,但也不是没法打破,肉眼可见的就有一种办法。
那就是更大的利益进行诱惑。
可是江辰一点都不担心。
别说全国,哪怕世界范围内,能够像他如此“大气”的人,绝对不多,更别提斥巨资投资萤火医疗中心。
这就是一个充满理想主义的项目,就算曹锦瑟本人也没法承诺会有回报,或者说什么时候会有回报。
除了自己,曹锦瑟应该很难再找到和她一样“幼稚”、“天真”、甚至可以说“愚蠢”的人。
文艺点说。
曹锦瑟很难再碰到第二个志同道合的自己。
所以江辰离开九鼎集团的时候,状态比较轻松,而曹锦瑟则眉头微蹙,显然有点郁结。
坐在她这个位置,每天有太多的事要忙,会将时间利用到极致,哪还有闲情逸致去管多余的闲事。
可这个事件,她好像没办法视而不见。
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。
或许房家现在正处于鸡飞狗跳的阶段,暂时还没发现江辰是“始作俑者”,可现在不知道,不代表以后不知道。
只要房家不就此罢休,迟早能找到蛛丝马迹。
房家会就此罢休吗?
以己度人,答案不言而喻。
别说房家了,就算普通百姓碰到这样的事,恐怕都会不惜一切查个水落石出。
趁还没有暴露,抢先主动带江辰去赔礼道歉,以表诚意?
这个念头曹锦瑟确实考虑过,可很快就被自己否决了。
一般的冲突还好,她出面协调,不是不可以大事化小小事化了。
可这个梁子结的太大了。
付出了一条人命,并且成为全世界的笑柄,别说房家愿不愿意息事宁人了,她自己都实在是抹不开脸去当这个和事佬。
可她又不能失去江辰这个“朋友”。
萤火医疗中心,是她自己的执着,或许谈不上多伟大的操守,但一旦这个项目有所突破,毫无疑问可以惠及整个民族。
站在她的位置,看到的东西自然和普罗大众完全不同。
神州看似一日千里,经济发展突飞猛进,但是在很多领域,距离世界尖端技术,还存在难以想象的鸿沟。
医药就是其中之一。
迄今为止,国内还没有一家原研药企业。
没错。
一家都没有!
有些药企看似市值高的吓人,可实际上只能算是“代工厂”。
国内生产药品只有三个来源:第一是国外药企授权生产,第二直接向国外药企购买原研药专利,第三,等国外药企的专利过期后进行仿制。
一旦国外药企停止授权,国内药企几乎都得关门倒闭。
老百姓生活用到的药品,小到感冒药,大但抗癌药,几乎都是国外几家诸如辉瑞、强生、默克这些药企发明的。
何等无奈。
又何等悲哀?
现在国内的财富阶级确实日益壮大,但这些资本只愿意把钱投在见效快的领域,譬如房地产,游戏,电影传媒,购物中心……甚至都盯上了老百姓的菜篮子。
当然。
资本逐利这是与生俱来的天然属性,无可厚非,能够快速的得到回报,谁愿意把钱砸在深不见底并且看不到未来的领域上。
可是如果每个人都这样,只在乎个人的利益,眼前的得失,那一个国家,一个民族就不可能真正全面的强大。
江辰间接害死了一条人命,这是事实不假,可曹锦瑟愿意无视这点瑕疵。
金无足赤,人无完人。
就算她自己都是一样。
从小所受的教育在她心里早已形成了根深蒂固的观念。
她眼里,早已不会去以“好”与“坏”去判断一个人,那是普通人的三观。
她的眼里,只有“功”和“过”。
迄今为止,她都还记得现在在京都大学教书的哥哥给她讲过的一个故事,一段真实存在历史。
睢阳保卫战。
为了抵抗20万敌军,因为粮食短缺,守城将领张巡下令杀死自己的小妾,与部下分食,于是城内官员纷纷效仿,杀死自己的家人,奴隶,分而食之,最后蔓延到城中百姓。
据不完全统计,这场保卫战结束后,睢阳城内有三万百姓被杀而食之。
而作为主导这场人间惨剧的始作俑者,有人骂守城将领张巡是灭绝人性的恶魔,可同样有人称赞他为千古一将,民族英雄。
因为他率领7000将士,抵挡20万敌军300天之久,城内生灵涂炭,可大唐的半壁江山得以周全,也保住了后方数万万百姓。
何为功?
何为过?
曹锦瑟思绪了会,随即打了个电话。
“兰姨,房家的事,江辰和你说了吗?”
“他做的?”
有些人,从来不用把话说的太明白。
“嗯,我刚把他叫过来聊了会。”
“他自己做的事,自己解决。”
曹锦瑟不紧不慢道:“这次房家摔得很疼,如果房家知道是他从中作梗,可能不会按常规办事。”
“你想插手?”
“难道还能视而不见?怎样说也是朋友。”
“他许了什么好处?”
兰佩之也挺直白。
曹锦瑟笑了下,不完整的解释了一句:“他很机智,提出了一个我很难拒绝的条件。”
兰佩之当然不会去刨根究底。
“他怎么又和房家斗上了?”
“说是因为一个发小,这个家伙,有一点挺难得,重情重义,这是优点也是缺点。只不过我忽然在想啊,如果有一天我出了什么事,他应该也不会袖手旁观吧。”
“说不准。”
闻言,曹锦瑟不禁笑了下。
“他既然这么爱折腾,就由他去吧。让他去动动这些豪族,或许也不是一件坏事。”
兰佩之声音不轻不重,耐人寻味。
曹锦瑟沉默了会。
“太困难了。”
“他应该不怕。”
闻言,曹锦瑟又忍不住笑了声,这次笑声更大了些。
也是。
想想那家伙的事迹吧,就像初生的牛犊,无所畏惧。
可是再怎么年轻气盛,以一己之力挑战延续几千年的阶级体系……
孤勇者啊。
“兰姨一点都不担心?”
曹锦瑟试探性问。
要说亲密程度,她和那个家伙,肯定是比不上电话那头的那位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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